往事倾城人已老　　沈湘

流水江南 · 发表于 2022-5-22 09:29:15

再次见到安宁时，已经是十数年后的事情了。
　　那天，我牵着小女儿的手在街心公园散步，一群洁白的鸽子从楼群间飞出，带着响亮的哨声掠过天空，渐行渐远。小女儿朝着鸽群飞走的方向挥舞着胖嘟嘟的小手，雀跃不已。
　　我拿出一支烟，取出火机，正准备点燃，小女儿拉了我一下衣角：爸爸。我低头看了一眼小女儿清纯的小脸，把烟收进了烟盒里，轻轻抚摩了一下小女儿的头。
　　小女儿又拉了一下我的衣角：爸爸你看，你看那边，那个阿姨一直再看我们。我转身，顺着女儿手指的方向，看到了一袭白衣的安宁。
　　安宁一动不动的站在距离我们不远的地方，静静地看着我们这里，一如初见。
　　十数年的经历早已磨去了年少时的冲动，我的心已是波澜不惊。我牵着女儿的手走了过去：“安宁，什么时候过来的？怎么不说一声，我好去接你。”
　　“昨天下午到的，和学校的老师一起过来的，怕麻烦你，就没联系”，安宁顿了顿，“这是你女儿，长的真漂亮！”
　　我淡淡地笑了笑，轻抚女儿的秀发：“念宁，这是姑姑。”
　“姑姑好。”女儿乖巧的答到，从我手下跑开，跑到安宁旁边，拉住安宁的手。
　　安宁的眼睛闪了一下，低眉垂帘：这孩子真乖巧。疼爱的目光从眸子里洒落，又抬头看向我：沈湘，你还是原来的模样，一点都没有变。
　　我看着眼前眉眼有着很多相似地方的两个人，心中升起一种莫名的怅然，隐隐的失落弥漫开来，不可遏止……
　　没有想到时间过的真快，转眼间，十几年就过去了。
　　安宁却还是原来的样子，一如初见。
　　安宁是我的大学同学，和我同班。从开学报道见到她的那天起，我就知道：我们之间注定要发生一些什么，或许是甜蜜，或许是忧伤，或许是二者兼而有之。
　　现在想起来，大学时认识安宁，是缘分也是劫数。如果说大学前两年的时间是缘分，那么以后的日子就是劫数了。
　　从开始到熟悉，我们之间好象没有太多的程序。也许不能用恋爱这个词来形容我们那时的关系，因为那时的我们并没有像恋人那样在校园里招摇，更多的时候，我们沿着学校的栅栏，在斑驳的树影下，一圈又一圈地散步，聊天，谈心。
　　那时的我们，单纯如水，心若白纸。
　　在我朋友的眼中，安宁并不漂亮，也不出众，甚至没有一点出色的地方，但是，那时的我，喜欢安宁，更确切地说，是迷恋安宁。
　　大学三年，和安宁在一起的时候，我喜欢看她晶莹澄澈的眼睛，看她浅浅的笑容，看她不示张扬的一言一行，一举一动……
　　直到大二的时候，安宁才渐渐对我提起她的生活，她的家人，她的中学时代……但我总觉得我和安宁之间就像隔了一曾透明的却又感觉不到的东西一样，我自己也知道，我一直无法走进安宁内心的深处，每次想到这一点，我的心总是隐隐失落。
　　后来，安宁有了一个男友，却依然和我交往，我渐渐把自己放在了外围。
　　也就是从那一刻起，我就知道：我和安宁，没有未来。
　　大二结束，我常常一个人关掉手机泡在图书馆里，一玩就是一整天。
　　我对安宁的行踪，关注的越来越少，安宁在我面前开始说得越来越多，而我们之间的距离，越来越远。
　　大三上学期结束的时候，我渐渐接受了所有的现实：如果我想过另一种生活，就必须舍弃一些难以割舍的东西：就像安宁对我习惯的依赖和我当初对安宁的喜欢。
　　数年以后，我遇到了一个和安宁性格很像的女孩子，只是她们的背景不同。
　　我握住她的手，然后结婚，生女，所有的一切，岁月静好。
　　某天，我心血来潮打开很久不用的163邮箱，邮箱里安静地躺着安宁的一封邮件，我还未想好是否打开，妻在客厅喊我吃饭。
　　我轻叹一声，点击删除，关闭邮箱，起身离开。
　　是夜，我辗转失眠，莫名地想起曾经写过的一首词：
　　洛河边，月如霜，人若飘絮花亦香；
　　往事远，忆断肠，三更残梦难思量；
　　别数载，三千年，但愿相别不相忘！
　　但愿相别不相忘……